纪楚含将昨日江词的建议融入了几分自己的想法,听起来不至于过于荒诞不经,只是还是有些难办。
果不其然,秦王闻言便皱起了眉头,思忖片刻不言不语。
半晌他正色道:“贤侄这想法确实极妙,明日上朝本王就同皇上商量这件事,本王还需好好想想,贤侄先回府去吧。”
这就完了?纪楚含和江词相视一眼,转而恭声说道:“既然王爷有了决断,晚辈就不叨扰王爷了。”
江词随纪楚含回到纪府,一想到今日起了个大早,却一无所获,顿时颓里丧气得。
秦王这是什么意思江词不知道,但他曾说皇上听不进谏言,如今秦王爷态度敷衍,虽说肯定了这个冒进的方法,但到底是十有八九成不了了。
纪楚含也清楚这一点,才到纪府他就被纪纯飞叫了过去。
纪纯飞不知道是从哪听来的他的提议,劈头盖脸地指责了他一顿,说他是罔顾礼法,视当朝律法为摆设,皇帝是万万不可能同意的,秦王爷心中明镜,只是怕他面子上过不去才不忍心拆穿。
纪楚含一句话也没有反驳,等到纪纯飞撒完了气,才说:“我承认这个方法确有不可行之处,但皇上若是能理解百姓疾苦,势必会考虑这桩建议。孩儿愿请命进谏皇帝,还请父亲恩准。”
“你不可以去见他!”纪纯飞发了疯似的大吼起来,哪里还有平日半分丞相的稳重和威严,咔嚓一声,摆放在桌上的青玉彩釉瓷瓶碎了。
纪楚含错愕地抬起头,不理解纪纯飞为何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控,他正欲上前,“爹,您——”
纪纯飞手抵着额头,额上青筋突突直跳,他看也没看纪楚含,平复着起伏的胸口,声音冷静自持却依旧毫无感情,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给我滚出去!”
纪楚含不过怔愣了一秒,便匆匆转身离去。
虽是生身父亲,但纪纯飞对他一向不怎么样,纪楚含早该习惯的。只是纪纯飞方才为何如此情绪失控,自己不过提了一句恳请进谏皇上,纪纯飞说的那句‘你不可以去见他’,‘他’指的是谁?皇上吗?如果是皇上,那他又为何不让自己见到皇上呢?
这些时日里,纪楚含虽说帮纪纯飞处理了不少朝廷上的政事,但皇帝的影子却是一面也没见着。按理来说,纪纯飞就算再怎么讨厌他,可他是唯一的纪府后人,纪纯飞理应为他谋划,接任朝廷职务才是。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缘由?而且纪纯飞又是如何得知他和江词的计策的,难道纪纯飞在他身边暗中监视他。
纪楚含揉揉发痛的眉心,一时间烦躁无比。
两日后,秦王和纪楚含再次会面。
纪楚含已经猜到了十有八九,秦王开口便直奔主题,他和皇上讲述了纪楚含的这桩方法,皇上大为赞赏,称赞其有想法,只是皇上毫不吝啬对纪楚含的赞赏,却只字未提要落实这个计策。
秦王知道,这个计策算是废了。
秦王言语中也不乏可惜,“贤侄能让皇上这么赞赏,也算是一桩幸事,贤侄也无需失落。至于攻打邻国这件事面临的风险更大,皇上的想法是加收征税,在民间征集劳工,皇上对贤侄你赞不绝口,特意嘱咐本王委派贤侄来做这件事。”
如果对面坐着的不是秦王,江词真想一个白眼翻过去。征税招工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交给纪楚含来办,他日若是百姓怨声载道了,第一个骂的不就是纪楚含吗?
然而皇命难为,纪楚含只得面上十分荣幸地应承了。对此,江词总有些担心,话说农民阶层闹起来可不是盖的,早年的陈胜吴广起义,直到后来毛主席都倡导无产阶级是人民力量的主力军了,若是真的激起民愤民怨了……江词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后果真是想都不敢想。
回去的路上,江词把自己担忧的事情都说与纪楚含,纪楚含不想让她担心,直说自己武功高着呢,况且还有迎风做贴身侍卫,无需担心。
江词一想到他的肺疾前段时间才痊愈,中过蜂毒,体内又带着毒素,怎么也放不下心来。
没过几日,纪楚含就要忙着前去征税招工了,江词担心他的安危,非要跟着他去。纪楚含无奈,便说那里不是姑娘家该去的地方。
来来回回也争不过江词,纪楚含于是动用万年冰山脸,劈头盖脸把她说了一通,江词觉得委屈,担心他还担心出错了,脾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咣当一声摔门就回到了卧房。
守门的迎风早已屡见不鲜,纪楚含不由失笑,自言自语说道:“瞧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她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