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报告很快地做出,经过跨科室的医生联合评估判断,螓螓身体状况十分健康,没有大碍,休克是突发性并非原始机能有什么问题。
原本检查的内容并不包含妇科部分,因为朱瑞德带了国内妇科权威来,不好让她无功而返,原本想排入一些类似抹片检查的项目,发现螓螓仍是完壁之身,因此作罢。
这份报告在无人得知的状况下,被拷贝一份送到朱母手上,朱母和丈夫大夸螓螓是难得一件洁身自爱的好女孩,询问丈夫会不会碍于项东太婆情面,反对儿子追求螓螓。
「身世清白,孝顺优秀,又管得住妳儿子,这种女孩妳以为好找?妳看着办,出事我会摆平。」
朱父是出了名的鹰派,行事作风强硬。
「我想让瑞德跟师小姐多亲近,你在苏州帮瑞德安排个工作。」
朱母早有了想法。
「他肯乖乖去吗?」
职位事小,但儿子从不肯安分上班。
「相信我这次不一样,我生的儿子我知道。」
而连自己有几颗蛀牙都被人家摸清楚的螓螓,一无所知搭上飞回苏州的班机。
「从那晚之后,徐志摩见到我就叫嫂子,眼里只有无穷的敬意,那种狗见到骨头直流口水的样子消失无踪,变成目不斜视的正人君子了,非要认二少当大哥。」
螓螓对母亲说回忆里的趣事。
「所以说结婚前要张大眼,摊上这种男人一辈子都毁了,张幼仪也傻,你爸要是敢当着我的面跟别的女人谈情说爱,我一定给他打一针麻醉药,弄上手术台切成十八段。」
母亲的反应很正常,张幼仪若是晚生个几十年,应该不会再忍气吞声,但也说不定,螓螓记忆里的张幼仪对徐志摩的爱是那么地深,像是一个大坑,足以容纳装填丈夫所有的不是。
「小摩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任性,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哭闹不休,偏偏才气纵横,生得一副惹人疼爱的好相貌,被溺爱惯了,眼里只有自己,分不清是非好歹。
「天真浪漫男人最嫁不得了,一句我要去追逐梦想,抛妻弃子头都不回的。」
对女儿进行机会教育。
「知道了,我以后结婚对象一定给妈掌眼,妈说不行,我绝对不嫁。」
这剩这么一个亲人了,为了男人搞得母女失和,螓螓不会做的。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
达到目的,螓螓母亲见好就收,总觉得女儿这次醒来有些不同,问她是不是想起了康慕河?她只说和以前一样,只闻其名,不记得其人。
莫名的担忧无处排解,只能不停灌输女儿,绝不能爱上让人迷失自我的男人。
「小摩也不是一无是处,像是被哈巴儿用布袋运走的威廉男爵,就因为看不惯小摩写情诗送给他们学院的院花,当众打他,羞辱他,逼他从胯下爬过,小摩硬是不肯,保住中国人的风骨,而且隔天继续送,送一首变成两首,说死了也会到院花床边低语。」
知母莫若女,螓螓当然明白母亲在担心什么,暗暗说了声抱歉,又将话题拉回到徐志摩身上。
「徐志摩是个变态吧。」
光听就让螓螓母亲一阵发冷,跟空姐要了一张毛毯。
「缺少狂热就不会是个好诗人。」
回首百年身,对过去的事和故人难免多了些宽容。
「康慕河不会也写过诗给妳吧?」
不经易地刺探。
「天晓得,即便有,我也不记得了。」
或许有一天妈知道真相后,会后悔生了一个聪明,反应敏锐的女儿吧?
康慕河不会写诗,也没写过诗给自己,纵然不记得,但从醒来后,正式意识到康慕河的存在那一刻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第六感开始在心里滋生,不需要事实做为左证,关于康慕河的事她能很笃定感觉到有或没有。
而既然这份笃定产生的来源是因为孟小冬的一句话,只要找回孟小冬,水落石出的机率就很大。
商量过后,几个人决定如法炮制,为了不惊动母亲,让至今未曾在母亲露面的朱瑞德出面筹拍一部孟小冬传的电影,反正他为了追求女明星,砸钱捧人也不是第一天了。
螓螓记忆里多的是可能连孟小冬后人都不知道的私密事,只要孟小冬投胎转了世,她就有自信将人揪出来。
搜寻过数据,在1947年最后一场公演后,孟小冬宣布从此封喉不唱,当年她才三十九岁正当能唱之年。
那时候的庄凌韵已过世多年,但螓螓记得孟小冬说过她一生最爱的就是唱戏,她要唱到不能唱为止,无论她是为了什么不再登台,相信她心中一定有遗憾。
虽然京剧已经没落,依她的嗓子唱什么不会红。
别看她是唱老生的,唱起小旦也毫不逊色,她可是有幸亲耳听过孟小冬唱女角,因为康慕河……
有如地动山摇的炫晕又来了。
「别怕只是乱流,很快就过去了。」
幸运地飞机遭逢到一阵不稳定的气流,母亲没注意到螓螓的异常。
螓螓像是置身在风浪中的溺水者,紧紧捉住母亲的手。
每一次一接近康慕河就会有股力量再将自己推远。
如果是鬼神在作祟,那么只能说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永远学不到教训,千叮咛万嘱咐伊甸园的苹果还不是被亚当夏娃吃了,潘多拉的盒子照样被打开。
人就是越阻挡越会向前的动物,不撞南墙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