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执黑,只余一将一士。
当老夫子支起羊角士的时候就已经认输了,老夫子知道那一个小兵不会贪功冒进,直闯九宫的。
因为有个老帅压阵,老奸巨滑的那一种。
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门道,收拾棋盘的时候老夫子将棋子一一放回木匣,只留下手里那个圆圆扁扁的红色小兵:“这是棋子,这是棋匣,我留一线天——”老夫子摆好木匣,盖与盒只留一线:“要将棋子放进去,手不可触及木匣,你们三个谁来试一试?”这又是一个游戏,这又是一道题,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好为人师:“我来!”
方道士先来,方道士是一个聪明人:“啪!”
棋子厚,一线薄,以无厚入有间,方道士啪地一拍桌子!
棋子掉入匣中,盒盖震落一边:“哈哈!成了!”
“下流!”老夫子作出点评,方道士为之气结,这就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其实方道士有许多办法,不让动手可以动脚,要么干脆拿根小棍挑开盒盖:“无禅,你来!”
“甚么?”无禅和尚是个笨的,七窍只是通了六窍:“无禅不会,师父——”
灵秀和尚笑了。
灵秀微微一笑,上前拨开盒盖,将棋子轻轻放在里面:“善哉,善哉。”
“上乘。”老夫子作出点评,方道士气急败坏!
也是无话可说。
“这,这,师父——”无禅和尚犹自一脸茫然,浑不知那一窍已经通了。
这,也,太气人了!
“下流上乘有了,中间是个明白。”老夫子将盒盖盖好,笑道:“灵秀,该你了。”灵秀在看,匣无异状,严丝合缝不留一线,完全就是无路可走。下有方殷上有无禅,灵秀面对着一个巨大的挑战:“战局已定,人马两安,何以局外独留一个小兵?”灵秀没办法,但灵秀可以问:“里应外合,虚位以待,当问夫子,其位何在?”
老夫子哈哈一笑,指点道:“这里。”
是匣上一角,左下角。
明白明白,灵秀拈起棋子,放在老夫子指点的位置上面:“两国安好,一家团圆,小兵小兵,回家去罢。”
啪嗒一声,棋子掉了进去。
“哈哈!哈哈!”故弄玄虚,大变戏法,无禅拍手笑哈哈:“没了!没了!”外面没了,里头有了,天无绝人之路:“成人之美,不拘于物,灵秀就是灵秀,可说国士之才!”小兵归位,老夫子做出了最终点评:“本心所指,无不可至,进可攻退可守,无禅可以为车。”至于方道士,下流的,自然只有一个下场:“有头无脑,一味蛮横,方殷你只能做一个小兵,天生就是兑子的命。”
“你这不是兑,你这是挤兑!”方道士不服,蹦跳大叫道:“我是马,我会跳!你看!我跳跳跳!”
“希律律!”可是有马了,门外有马在叫:“噗噜噜!”
“还有炮!我是炮!嘭!啪!”小兵还是不服,啪地一拍桌子:“甚么有头无脑,我这叫,隔山打牛!”
“死无禅!还不回屋睡觉!”炮来了,霹雳轰天炮,隔牛打山都行:“尽跟着瞎胡闹,想死了你又!”
看起来,方道士只能当一个小兵了,一步步走,不能回头:“哎!”
可是几人都在笑,这本就是一个玩笑。
可是小兵也有小兵的好,留到最后说的才是最妙,方老将军说:“你是不起眼,自身也难保,但是你的兄弟最多——”
人生如棋,激流暗礁,同舟共济,肝胆相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