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狠狠擂在胸上,方殷几乎给他打到吐血:“哈哈!老胡!”
其后袁世,其后牛大志。
袁世一般大呼小叫,牛大志也不说话,只笑。
却见赵本面色阴郁连连叹气,嗤鼻摇头跟在后面,兴致不高。
方大剑客,不是盖的。
说笑一番,胡闹一番,兄弟五人把臂上山。
上清。
上方蓦然出现一物,方方正正头大脸宽。
山门无门,牌楼为户,石梁石柱石楣,端端正正刻两大字:上清。
山门还是山门,鲤鱼跳过龙门,玉清宫已在望,钟声阵阵回荡——
一将登顶,轰然大响:“方殷!方殷!”“方师弟!方师弟!”“是他!是他!”“回来了!回来了!”人潮人海般的场面方殷见到过,山呼海啸般的动静儿方殷听到过,方殷只是不知道,上清,竟然有这许多的人!好大一片广场!恁地一个福地!乌压压挤满了人,怕不有几千人!不只上清门人,也不止上清的人,伙工花匠香客百姓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纷纷伸长脖子瞪大眼睛踮着脚尖儿齐齐看着一个人——
正是方殷!
方殷惊呆了,方殷不能相信,这些人,这许多的人,都是来迎方殷的么?值得么?方殷也配么?方殷不配,然而一张张熟悉的陌生的,一双双的眼,同样情真意切的脸,友爱关爱慈爱疼爱地对着方殷,看着方殷。方殷是想说些什么,却是一句话生生鲠在喉咙里面,终是怔怔发呆,直若一梦。然而当先一人,大袖飘飘,虎目短髭长方脸:“小杂毛儿,有你的!哈哈哈!”
这是沐掌教,这是老杂毛儿,方殷心中温暖,却没有看过去——
师父也在。
他的眼角又多了几道皱纹,他的模样又苍老了几分,他的头上又多了不少白发,他老了。
他在笑,看着方殷,还是那样一张,长长的马脸。
开心的笑,欣慰地笑。
眼中只余一人,那就是师父啊:“师父!”
师父师父,如父如母!方殷冲上前去,眼前早已模糊,只叫得一声便是泪水长流:“扑通!”
便就当头跪倒:“师父!师父!呜,呜呜——”
正如同小小,方殷也不过只是一个孩子,本也无事心中平白生出许多委屈:“我,我,方殷,方殷——”这不是方殷第一次下跪,上清峰,太清殿,九叩祖宗灵位,三拜师父长廉。这不是方殷第一次跪拜,但世上的人,活着的人,也只有吕道长,方殷的双膝从未屈于旁人,无论何时不管谁人:“师父,方殷回来了,回来了!”
这大大出乎了吕道长的意料之外,吕道长大吃一惊,当下抢上便扶:“使不得!”
“使得!”沐掌教大为眼红,当下一把拽住吕道长:“一回生,二回熟,这回小杂毛儿可是真心实意的,方殷!”
是的,这是回是真心实意,再行,三叩首礼。
吕道长潸然泪下。
低头喧声不入耳,触地通通又惊心!
泪落黄土背朝天,天目昭昭泪满襟。
奉恪吾,传道受业解惑者,恪吾之道天必予之。
当存真,顽劣的小徒终于长大,千年的铁树也能开花!
恪吾剑断,师徒同心。